鲜文化 | 城、宫、市、驿，唐朝悬疑剧真正的“创作者”？（下）
达官显贵聚集的市场，竟然不是最富庶的？“鬼市”不仅无鬼，还是百姓的日常生活之源？古代“银行”存钱没有利息，还要支付“存钱费”？建驿站，可以分红？这些是真的假的？
在城、宫、市、驿，唐朝悬疑剧真正的“创作者”？（上）中，我们跟着《唐朝诡事录》主角团的视角，了解到唐长安城、太极宫、紫微城、大明宫和兴庆宫的建造故事，与之有关的历史事件，以及唐代诗人的官位级别。
在（下）篇中，我们暂别宫城，走进市场和驿站，看看唐朝的贸易与文化往来。
01
市
“买东西”一词中的“东西”，最初即是指代唐长安城两大集市“东市”和“西市”。从这小小的词汇就能看出，唐文化对后世影响深远。
那么唐长安城的东西市分别卖什么呢？
《唐朝诡事录》曾为大家做过介绍，主角团办长安红茶案的时候，行至长安西市，高鼻深目的西市令康元礼向苏无名和镜头外的观众做了大概介绍：
东西两市都有二百二十行，因达官显贵多居于东，故那边相对更为规整，且多手工之业，西市则华胡杂处，是胡商集聚之地，从西域乃至更遥远的地方过来的香料、珠宝，以及各种珍稀之物，都集中于此。
简而言之，东市贵族化，西市接地气。
而形成相关特点与两市的区位因素高度关联。根据（上）篇的长安城地图显示，“三大内”太极宫居中，大明宫和兴庆宫则位置偏东，为了上朝便捷，文武百官会扎堆在平康、宣阳、亲仁等东边坊购房置宅，这样形成了东区高档的勋贵住宅区。
另外，各地还以“进奏院”的形式，开设驻京办事处。这些进奏院多在平康坊和崇仁坊，是地方官员云集之地。以及，吏部选院、礼部南院以及国子监等考场教育机构，与东市相邻。
唐朝规定：“举子、新及第进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馆殿者,咸可就诣。”学子赴京赶考，自然惠及东市。
有资料记载，白居易当年就住在城东，至今还深深影响韩国的汉学家崔致远也住在城东。
因此，临近达官显贵和文人墨客的聚集地，东市餐饮业、娱乐业、青楼业异常发达，笔行、雕版印刷业、琴行等新兴产业蓬勃发展，崇仁坊衍生出长安城内最大规模的旅馆街。纵观东市，买卖双方商品交易和消费层次趋向高端，相对较“贵”。
不过，“贵”并不代表着“富”。“富”的是西市，富到什么程度呢？有“金市”之称。这和西市的人口组成有关。
原因大抵有三：
第一，在长安，公卿显贵府邸周边基本禁止商人居住，导致商人大多住在西市周围。
《长安志》坦承：“商贾所凑,多归西市”，据现存史料统计，西市内，遍布邸、店、行、肆等店铺，多经营衣、烛、饼、药等日常用品，数量超过50家，而东市内店铺约30家，前者是后者的1.6倍。就商业氛围而言，西市明显盛于东市。
第二，西市靠近长安西大门——金光门，来自西域的胡人纷纷聚居西市，成为“西市胡”。
这些胡人分为朝贡未归的胡客以及从事贸易的胡商，以胡客为例，人数超过15000人。伴随着胡商的增加，具有异域特色的珠宝店、酒食肆、邸店等集中在西市。此外，祅寺、大秦寺相继在西市周边群坊出现。
第三，尽管公卿显贵的经济水平高于长安的平民百姓，但他们所用的东西要么有专门的机构供应，要么派人到外地采购或者招商人进府交易，基本不需要逛市场。这也是“东市贵、西市富”的因素之一。
此外，“西市贞观已来, 即为聚钱之所。”由于交易量的攀升，用来穿钱的“钱贯”供不应求。久而久之，西市出现了集存钱、取钱、贸易、交换于一身的柜坊服务。但是，与现代金融业务不同，金主在柜坊存钱不但没有利息，反而要支付存放费。
就这样，东西市靠着差异化的优势，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特点，各类群体汇集当中，展现出包罗万象的大唐气度。
除了东西市，唐中后期，在十六王宅一带还设置了一个特殊市场——“宫市”，位置在今天西安的空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一带。这个市场的服务对象主要是皇族和宫室。
白居易《卖炭翁》中的故事发生地就在宫市，“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在当时，太监欺凌商人的事件时有发生。
再来聊聊神秘的“鬼市”。
《唐朝诡事录》中，苏无名为查案毅然前往鬼市。那里阴森诡异、鱼龙混杂、气氛渗人，似乎容不得一丝“人间烟火”。这种设定显然有徐克《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的影子，猎奇感十足。
答案是，“鬼市”确实有，但是不像影视作品中描绘的那样诡异，和现在的“夜市”差不多。
“夜市”是唐朝社会制度间接催生的产物。
彼时，朝廷为了高效管理，实行“坊市制”和“宵禁制”，前者将城市进行分区管理，要求除了专门的市场，百姓平时只能在固定的地方进行贸易活动。
白居易曾用“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形容坊市制下长安城整齐划一的概貌。
据记载，唐时长安有108坊，东都洛阳有103坊，扬州、苏州约有60坊。
后者则是规定百姓不能在夜晚时无缘无故外出。古代没有电灯，偷盗者和刺客容易在晚上行动，采用“宵禁制”是为了维护秩序。
唐朝曾有规定，每天晚上衙门的漏刻“昼刻”已尽。就擂响600下“闭门鼓”；每天早上五更三点后，就擂响400下“开门鼓”。
凡是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在城里大街上无故行走的。就被判触犯法律要鞭打20下。《唐律疏议》曾记载“诸犯夜者，笞二十”。
白天只能在特定地点贸易往来，晚上还不能活动，在这种情况下，百姓开始在凌晨官差都睡觉的时候，自由组织买卖行为。渐渐地，“鬼市”应运而生。
由于其为百姓以自身诉求而建，“鬼市”买的也多是日常用品。其中，有一样东西最多——火柴。
根据《辇下风时记》记载：“长安务本坊西市是鬼市，或风雨曛晦，皆闻其喧聚之声。秋冬夜多闻卖干柴，云是枯柴精也。”
古代无电，不管是取暖、照明还是煮饭，都要依靠火源，显然，火柴与水是生活之源。由此可见，“鬼市”并非是光怪陆离之地，而是万家灯火的生生来源。
02
驿
《唐朝诡事录》里，“甘棠驿”一案非常精彩，有诡谲离奇，也有辛酸苦处。个中细节更是朝代的缩影。
而案件的发生地点——驿站，更是其中代表。
驿站，古代供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往来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汉代以前称作传或传舍，汉、唐、宋称为驿。
作为古代交通和信息传递系统的设施，驿站是历史与社会发展重要的见证与符号。
我国是世界上最早建立有组织的传递信息系统的国家之一。最远可追溯自三千多年前的商代甲骨文。乘马传递曰驿，驿传是早期有组织的通信方式。
至夏、商、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被发现有（壴女）与（亻壴）字，据悉是跟传递讯息有关的文字。周朝设烽火台，并有邮驿传递军报。
秦汉时期，我国形成了一整套驿传制度。特别是汉代，将所传递文书分出等级，不同等级的文书要由专人、专马按规定次序、时间传递。收发这些文书都要登记，注明时间，以明责任。
到了唐朝，驿站发展到空前繁荣的阶段。按《唐六典》说法，30里一驿，天下凡1639所，260所水驿、1297所陆驿、86所水陆相兼。当时以首都长安为中心，有七条呈放射状的驿道，通往全国各地。
“长安回望绣城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杜牧《过华清宫》曾绘声绘色描写了唐代官差通过驿站八百里加急送荔枝的场景。
另据悉，当时驿务人员共2万人，由兵部之驾部郎中管辖，节度使下设馆驿巡官四人，各县由县令兼理驿事。
由于区位因素和重要等级不同，唐代驿站也分等级。一般来说，地理位置重要或者离长安距离近的驿站，规模和建筑质量，都要好于其他地方的驿站。
以陆驿为例，陆驿有七个等级，拥有马匹的数量就由7匹到75匹各不相同，这些马匹都是来自官方分配；水驿则有三个等级，水陆相兼为四个等级。这些等级标志着可以拥有多少驿夫、驿马和土地。
值得一提的是，驿马作为驿站的重要组成部分，上级对于各地驿站的检查标准中有一项考核标准就是马匹喂养的效果。如果马匹死亡，驿站的负责人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高等级的驿站客厅和仓库的配置也会比较多，等级较低的驿站则会相应地看起来比较简陋，大一点的驿站更是相当于高级宾馆。
《唐国史补》记载：江南一个驿吏，主动请新到任的刺史参观一处驿馆，他先带刺史去参观酒库，看到那里备有各色美酒，又带刺史到茶库，则各地名茶应有尽有，最后又到酱菜库，则腌制好的各种蔬菜，香味扑鼻。看完后，这位刺史赞口不绝，十分满意。
据说唐代最大的驿站称为都亭驿，设在长安城内。唐朝末年，邠宁节度使王行瑜等杀宰相韦昭度、李谿于此。
现在最有名的是陕西境内的褒城驿。这座驿站，厅堂庭廊极其宏丽，厅外有池沼，可以泛舟，也可垂钓，闲来还可凭栏赏月，景色迷人，几乎是一座精致典雅的园林。
唐代诗人元稹曾为其题同名诗：严秦修此驿，兼涨驿前池。已种千竿竹，又栽千树梨。四年三月半，新笋晚花时。怅望东川去，等闲题作诗。
影视作品里，大家较为熟悉的可能是重庆的“天福官驿”，即张艺谋《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取景地。
该驿站始建于唐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地处“钻天铺”和“白果铺”间之要津，是古代涪州和黔州官方信息传递的重要驿馆，后毁于兵燹。
其位于武隆天坑，天生三桥的青龙桥下端，坑底有条谷底大道，宽约5米，仿如古时驿道，可通行木制车，骑马。房屋位于道旁，屋顶被天龙桥万丈深渊所笼罩。四周岩石峥嵘，灌木苍翠，有一种阴深萧煞之气氛。
“天福官驿”的位置也能说明，当时驿站遍布之广。说起来，驿站的修建不仅要满足国内的需求。同时还要满足对外交流的需要，当时从中亚西域而来的使节，沿着驿站在专门人员的护送下，数日便能够抵达长安。
我们可以从盛唐边塞诗人岑参的诗歌里，看到西边驿站的景象。他的诗篇里，记录了凉州馆、金城临河驿、玉关驿、安西馆、铁关西馆等驿馆。通过文字，不仅还原了西边的风土人情，也表达了自己对东土的思念。
比如《武威送刘单判官赴安西行营便呈高开府》“热海亘铁门，火山赫金方。白草磨天涯，湖沙莽茫茫”；又比如《安西馆中思长安》“家在日出处，朝来起东风。风从帝乡来，不异家信通。绝域地欲尽，孤城天遂穷。弥年但走马，终日随飘蓬。”
既然驿站遍布全国各地，那么修建费用都是官方出吗？并不是。
由于驿站修建的耗费巨大，加上唐代的驿站属于官民公用，往往采取公私合营的方式，地方的富户资助修建驿站，运作之时的收益，富户同样能够进行分红。而民用，也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用来支持驿站的开支，维持运转。
在官方人员之外，商人也是使用驿站的重要群体。驿站对于他们，就如同旅馆一般。因为驿站会配备一定的武装力量，不仅能够解决吃住问题，也能保证人身和财产安全，他们只需要缴纳一定的货物便能够在驿站居住。
当然，这都是在驿站没有被官方使用情况下，一旦驿站被官方使用，其他人无法进入。
“走”过驿站，我们这趟“大唐行”也该告一段落了。相信通过对城、宫、市、驿的大概了解，大家再看相关作品时，会有更多的不同感受。两篇文章仅能窥探大唐一角，更多的大唐故事还需要影视创作者为我们呈现，期待在未来，有更多的唐代影视精品出现。
注：图文信息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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